若非年轻，卫湛会觉得自己听差了。</p>
晚霞无限好，人也疏懒起来，他倚着没动，一只手臂抵在榻围上，支撑着身体的重量。</p>
得了某种默许，宁雪滢后知后觉自己有多放浪，怎能讲出这样的话……</p>
可话都放出去了，总不能认怂收回。</p>
她扶扶云髻，又捋捋碎发，再捏捏发热的耳朵，一连数个假动作后，附身下去，亲在了男人的侧脸上。</p>
轻轻一点水，不知有无引起涟漪。</p>
卫湛凤眸敛起，看着快速撤离的女子，长臂一捞，捞住她的腰肢，将人卷在臂弯中。</p>
仅以一臂禁锢。</p>
宁雪滢羞到难以自处，双膝跪在榻上想要起身，“谢已谢过，作何还要困着我？”</p>
她言不由衷，心底丝丝甘味，脱离开了梦里的惊惧。</p>
素净的脸蛋也因小打小闹染上粉润。</p>
秋荷端着汤碗走进来，瞧见两道依偎的身影衣衫交缠，立即瞠目退了出去。</p>
卫湛闻到一股红糖姜水味，松开揽在宁雪滢腰上的手，开口叫住秋荷，“进来吧。”</p>
秋荷站立，露出假笑，转过身按部就班地服侍起宁雪滢。</p>
宁雪滢俏生生瞪了秋荷一眼，“正常点。”</p>
秋荷保持着假笑，像个提线木偶，端着汤碗退了出去。心里的小人儿疯狂叫嚣，天还没黑呢，小夫妻怎就腻歪上了？姑爷褪去高冷了？</p>
她挡住要进屋禀告事情的董妈妈，眼一斜，颇为高深道：“非礼勿视。”</p>
董妈妈会意，偷笑着离开。两个主子能误打误撞培养出感情，比鸡飞狗跳的闹腾不知好上多少倍。</p>
晚膳时，宁雪滢从卫湛口中得知本月廿七，朝臣将要举办一场采摘宴，目的是为久治不愈的皇帝陛下采摘生长在青山之巅的稀有药草。陛下心情好了，病症或许能减轻一些，也能体现臣子们的忠心。</p>
可采摘宴为期四日，其间会逢九，卫湛若不加以隐蔽，无疑会被外人发现心疾一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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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</p>
次日，十月廿二，小雪。</p>
每逢小雪时节，南吃糍粑，北吃腌菜。一大早，玉照苑的厨娘拿出自制的八宝酱菜，笑说要请大家伙品尝。</p>
农事完毕，无论佃户还是庄头都收起锄头，或转为街头营生，或歇至来年开春，亦或到大户人家帮工。</p>
伯府就招了不少这样的短工。</p>
晨早，宁雪滢与短工们打听起田里的收成，得知今年皇城一带迎来了丰收年。须臾，她随卫湛去往二进院请安，再次听公爹提起采摘宴的事。</p>
“廿七当日，腿脚好的朝臣都会携家带口为陛下寻找雪莲等药草，以示忠心，咱们府上也不能落下，尤其是你们夫妻二人需一同露面。”</p>
有些名贵草药可遇不可求，不是出力就能采摘到的，卫伯爷没抱希望，认真说了句“碰碰运气”。</p>
离开二进院，宁雪滢扯了扯卫湛的衣袖，“郎君能行吗？”</p>
“无妨。”卫湛握住她的手，一同走向廊道尽头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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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往宫城的路上，青岑同样担忧道：“逢九不可控，世子还是寻个藉口推掉吧。”</p>
卫湛用铁钳戳了戳火盆中的银骨炭，“减缓陛下病症是朝廷当务之急，廿七那日，詹事府的官员要全部登山，无一例外，以显示太子孝心。”</p>
青岑还是不放心，平日还好，每月逢九一切都将不可预判，若是让人发现世子的异常.……</p>
炭火燃旺，卫湛的黑瞳映出火星子的亮光，“廿九前，我会提前回城。”</p>
马车抵达宫门，卫湛弯腰走出车厢。</p>
又是一阵习以为常的寒暄，卫湛立在人群中，视线无意掠过同僚，落在了匆匆走来的季懿行身上。</p>
今日的他依旧负责早朝巡视。</p>
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，显然是甩开了自己的父亲。</p>
卫湛好整以暇地看着青年走近，又看他被大批朝臣堵在人墙外。</p>
凭借身量高，季懿行直视同样身量修长的卫湛，拳头握得咯吱响，有些话不当面说清，早晚积郁成疾。</p>
可宫门在这一刻大开，内廷大太监扯着公鸡嗓引导群臣一拨拨入内。</p>
卫湛在重臣之列，先一步走进重重侍卫严防的门洞，留给季懿行一抹冷峻背影。</p>
季懿行忽然意识到，没有权力加持，想要与重臣说上一句话都不是易事。</p>
这时，他发现吏部员外郎和锦衣卫副指挥使正站在不远处等待入宫，他立即走过去，为博得一个好印象。</p>
副指挥使笑意和气，不似传闻中的暴戾跋扈。</p>
吏部主管文臣任免、考核、勋爵、调动，也会监督兵部对武将的提拔，户部员外郎不知是否是看在季朗坤的面子上，当着副指挥使的面夸赞起季懿行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