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在皇家大酒店举办。
江父这人生来好面子,就算对这件事不情不愿,但是花大手笔包下了整座酒店,把交际圈里能宴请来的人都请了个遍。
江父在圈子里处事圆滑,多数人都愿意赏这个面子,但更多的还是想来现场围观这场热闹。
宾客们纷沓而至,七点整,宴会正式开始。
伴随着礼堂骤然暗淡的光线,一束亮灯聚集在楼梯口间。
江黎声挽着江岸声的臂膀出现在众人视线。
她一袭香槟色礼裙,身量细高,肩若削成;旁边的江岸声则是白色西装,兄妹俩容貌别无二致,一眼看去自知血缘。
在场不少名媛贵妇们都接触过江诺诺。
江诺诺是小家碧玉的长相,模样算不得丑,可是比起甄珏年轻时的貌美还是差了些许,当时还私下惋叹过,那孩子没有继承到一点优点。
如今两人出现,顿时恍然。
——怪不得不像,敢情都不是亲生的啊。
江黎声迎着众人各异的视线登上台。
江父惯会端面子,客套的话说一堆后,开始描述找到女儿时的开心与忐忑,说着说着还略带起哽咽。
这套演技表演下来,确实打动了不少人。
接下来轮到江夫人,她接过话筒特意朝江黎声这边看了眼,八成还在记恨造型店的那些事,加之江诺诺被拒之门外,全程表现得很冷淡。
她握着话筒半天没开口,直到江父拉了拉她的袖子,江母才如梦初醒,张了张嘴,声音通过话筒扩散至整个宴会厅。
“声声是……11个月大的时候丢掉的。”
江母音色微微显得干哑。
江黎声睨过去,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江母主动提及那些往事,虽然和江父一样,也是在人前故意做作,但她确实好奇母亲会说些什么。
许是打开了回忆,母亲的面容不似先前那般,漠然中透着埋怨。
她垂了垂头,像是犹豫该不该说。
最后还是没忍住,把一些话说了出来:“那会儿她不大,我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场。刚生产后体质虚弱,就坐着休息了下,不曾想睁开眼……孩子就没了。”
江母刻意忽略掉许多细节。
她长吸气,几乎讲不出更多,眼中有逃避,有悲痛,有自责,也有很多江黎声看不懂的东西。
——那不是像江父那般故作虚伪的演技,而是发自肺腑流露出的东西。
江黎声原本以为自己在死过一次又一次后,是会平静的,然而在看到她眼底闪烁的泪花时,仍有一股不甘重重冲击着她。
“是我失责。”江母看向江黎声,“现在你回家了,妈妈只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的。”
她望过来的瞬间,江黎声挪开视线,重回冷静。
江黎声相信,在她带她去游乐场的时候,一定是爱着她的,如天下母亲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着她;也相信在她丢失过得每一天,她都以泪洗面,难以入眠。
可是这所有的一切,最后都寄托给了另
一个孩子。
▔本作者锦橙提醒您最全的《我靠发疯整顿虐文》尽在[],域名[(.)]▔?▔_?_?▔
()?()
那点爱,最后也被自责消磨干净了。()?()
聚光灯笼在头顶,亮白得刺眼。()?()
默不作声地江岸声轻轻捏她的手,似是安慰。江黎声回神,不动声色拉开距离,表达着自己的抗拒和疏远。()?()
江岸声也并不在意,对所有人说——
“欢迎我的妹妹回家。”
台下掌声雷鸣,不少人都被这家的情感触动,自然而然也遗忘了江家的另一个孩子——江诺诺。
宴会继续进行着。
在赵太的牵引下,江黎声顺利结识不少京圈的名流新贵,还认识几个科研大佬。
江黎声保存了后者的联系方式,又去接受别人送过来的礼物。
每个人过来介绍一遍再客套两句,一套流程下来也让人累得不轻。
江黎声正想找个借口躲避清闲时,看到罗管家向这边走来。
她眼睛亮起,打发到最后一个凑过来的客人,江黎声主动迎过去。
“罗叔你也来了。”
罗管家笑眯眯地:“是和少爷一起来的,先生因为在海外工作,很遗憾不能亲自到场。”
提及霍白,江黎声无所谓地撇了撇嘴。
注意到她的小表情,罗管家笑意更深,招手让身后的管家助理过,希望你能通往更广阔的世界。”
盒子约莫鞋盒大小。
做工十分精致,上面手工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,最顶端还用翡翠雕了一朵波斯菊,再用金纹环绕,光着一个盒子就甩开先前那些礼物。
江黎声小心翼翼接过盒子,重量也是沉甸甸的。
她抱紧,仰头一笑:“谢谢罗叔,也帮我谢谢小叔。”
“嗯。”罗管家看到江夫人正向这边走来,“那我就不打扰你了。”
罗管家今天过来只是送个礼物,他没有过多逗留,转身离去。
江黎声正想找个地方拆霍砚送的礼物,就被江母拦住。
对方应该是来求和的,颜色温温:“声声,能和妈妈谈一下吗?”
她似有紧张,江黎声静静看她一眼,最终点头同意。
江母这才松了口气:“那去露台吧,那里清静。”
江黎声跟在江母身后,乘电梯坐上顶楼的观景露台。
夜风凉凉,从高处俯瞰,可以看见皇家酒店的花园全景,和身后流淌的天月大江,那是京市标志性的江景。
盒子沉甸甸的,一直抱在手上不舒服。
她把礼物放在小圆桌上,跟着坐下,“找我有事?”
江母坐在她对面,抿了抿唇,“妈妈……是来和你道歉的。”
江黎声挑眉。
“是我拎不清,从你回来后就让你受委屈。”
江母这几句话情真意切,一时间让江黎声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做作。
她睫毛闪烁:“所以呢?你是想让我原谅你。”
江母摇摇头:“其实从你丢了到现
在,我都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,怎么能让你原谅我。”
江黎声没再说话。
她转而看过来,“只是……这么多年,我一直活在你丢的那一天,我不想让自己去想这件事,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走出来,声声你明白吗?”
江黎声哪能明白。
她只知道这十八年里,自己最为无辜,江母纵还能诉说委屈,那她呢?幼年的虐待,百次的死亡和轮回,被掠夺的身体,她又去找谁诉说?
“但人活着,日子总是要过的。”
江母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泪水,“说来说去,这件事里坏的就是人贩子。我们是种是血亲,怎么能真的互相埋怨一辈子。”
看着面前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庞,江黎声深吸一口气,最终动了几分恻隐之心。
然而下一秒,就听江母说——
“我知道你在和妈妈置气,但诺诺毕竟也是无辜的,以后我们不要提过去发生的那些不愉快,一家五口人好好生活在一起,好吗?妈妈保证,以后绝对会好好对你,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。”